第二十九章 报答平生未展眉 (1/2)

夜发白，天将明。

沈维沚抱双臂站在落尘轩门扉外，他的旁边，斜倚着柱子的是白衣飘飘的曲灵柩。

“诶。”曲灵柩打了个哈欠，吹了吹鬓上两撇儿碎发，说道“那个叫王爷的，叫你呢。”

昨天毕恭毕敬地唤我王爷，今天就成了“那个叫王爷的”？这……沈维沚尽量保持自己作为澧都城里的五旌冠该有的风仪，态度温和地问“怎么了？曲堂主有事？”

曲灵柩朝外面已然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努了努嘴说道“你还不走啊？估摸着天快亮了，你在这里算什么回事儿呢？”

沈维沚看看天边点点头说道“我这就走，不过你留这儿干什么呢？”

曲灵柩甩了甩袖子，一股子散漫作风，如清朗明月般温润的声音答非所问“梅音这么聪明个人，王爷你留这儿巴巴地等她醒来，不是摆明了告诉她昨晚梦游还溜着你不放？”

“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她梦游的事情了？”沈维沚打探似的问。

“不仅我不会告诉她梦游之事，也希望王爷对她做到三缄其口，府内上下，知道昨晚之事的不过十余人，希望王爷，能让他们也勿提此事。”曲灵柩说道。

“这是自然。”曲灵柩点头答应并说“出于先生名声，本王也绝不会让此事泄露半句出去。不过曲堂主，你确定不让梅先生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曲灵柩嘴角划过一个微笑的弧度，自信满满地说“她的病情我清楚得很，医好她，我势在必行，王爷就毋庸担心了。”

“那就好！”沈维沚捋了捋宽袖，一拱手，认认真真地行礼后说道“止息在此谢过神医了。”

止息？沈维沚自称止息，这非是一般称呼，止息是沈维沚的字，也就是说，他把无官无爵的曲灵柩放在与自己这个鸣珂锵玉的王爷同等的位置上。

沈维沚信步由阶梯往庭下走，寒风渺渺中，沈维沚锦衣不除，却独有一番岁寒不凋的青松气韵在里头。

沈维沚走在青石路上，衣衫拂过一旁枯萎的老梅树上，如斯情形，到让曲灵柩莫名想起一句话来。

老梅孤芳一世傲，苍松贞劲鹤骨节。

他好像看到了，好久没见过的那个人。他咬紧嘴唇，让自己没能开口喊出那人的名字，高溢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落尘轩的房梁上，春纤打着哈欠往梅音初屋子去，却看见曲灵柩一股子仙风道骨不存的颓然形象斜靠在柱子上，便问道“曲堂主，这么早就来了啊？”

“什么叫这么早？”曲灵柩没好气地说“我根本就没离开过！你个丫头睡得到是挺香嘛？你家先生梦游这么严重，你居然还能如此安稳？当心哪天她睡着把你给卖了！”

“不会的，把我卖了可比不上把您藏在箱底儿的垛海海马卖了值钱，我家先生这么精明，不会不明白的。”春纤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曲灵柩憋了半天才说“你最好祈祷我的紫灵芝和海马别哪天失踪了，否则我唯你和梅音二人是问！”

“曲堂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惦记你的藏品是我家先生，与我个小姑娘有何干系？”

“谁不知道你个唯命是从的丫头？你家先生若是让你剃我头发你定立时便去磨刀了。”曲灵柩再清楚不过这个随时恳求自己帮忙报仇的丫头片子的曲意逢迎。

“呃……”春纤砸吧两下眼睛，做出楚楚可怜状对曲灵柩说道“其实上次，曲堂主你因为染发的缘故一月有余未曾出门，是……我做的。”

春纤在刹那间看到了曲灵柩堪称戏剧里变脸之冠的技能，说时迟那时快，曲灵柩伸手去逮春纤的时候，春纤脚底生风，逃到院里去了。

就在曲灵柩费尽力气也追不到春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梅音初咳嗽两声，盯着曲灵柩与春纤说“二位好闲情啊。这大清早的干嘛呢？”

“梅音你竟然包庇她这么久？”曲灵柩扶着院子里的石桌，气喘吁吁地说道“原来竟然是她个自作主张的丫头让我一个月出不了门！”

梅音初“噗嗤”一笑，心想，灵柩你这反应够迟钝的。可怜我们小山子竟然因为你的误会抄了三十遍《灵柩》。最可敬的是，为了避你的讳，写了那么多缺胳膊少腿的“灵柩”二字，让你一句“怎么每个‘灵柩’少写的笔画都不一样呢”，又重写了三十遍。所以假以时日，扶诸与石山在你邶山鬼医或是百草堂主的魔掌下，必成大器。

“算了！”曲灵柩心中只觉与个身轻如燕武艺高强的姑娘计较这点小事儿不仅有损神医颜面还占不到便宜，便故作慷慨地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懒得和你计较！去厨房端药来给你家先生喝吧。”

“诶”梅音初在曲灵柩身边寻了个凳子坐下，然后问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曲灵柩白眼一翻，心想，你梅音倒是好，梦游一晚上，早上一醒就不记得了，我还得给你演戏，生怕被你给看出来。于是说道“我来叮嘱你吃药不成吗？昨天春纤找我告状了，说你每天嫌我的药苦便只喝半碗，是真的？”

梅音初尴尬一笑，忽然看见曲灵柩的白衫上有污渍，便转移话题道“你向来衣服上是见不得半点灰尘的，怎的今日这衣服上……”梅音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曲灵柩的衣服。

曲灵柩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自己的衣服上的黑色印记，估计是刚才往厨房熬药的时候粘上的烟灰，但嘴上却不肯承认，便说道“我爬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