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蒹葭苍苍 (2/2)

何谓天下？百姓才是天下！

在繁华的王朝一样需要百姓，再衰败的王朝同样需要百姓。这天下不是帝王一人的，而是属于百姓！这才是天下！

“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是统治者不注重民生，反而是将一个国家闹得乌烟瘴气，你说人民会起来反抗么？老百姓永远不会关注当权者是谁，这好比渡船，撑船人永远不会去注意着坐了自己船的人是谁，他只关心自己渡了多少人，收了多少钱，百姓一样。任何一个君王当政，百姓不会关心这个君王如何，百姓关心的永远是能否有饭吃，有衣穿。千年前的月亮同如今的月亮不也是一样么，你能说这月亮到了现在就不是圆的，是方的了？”

南宫瑾若有所悟点头：“殿下所说正是。”

“可惜，我们懂得，别人不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古至今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又忘了，只要有人的地方一样会有争斗。商人争利，宦者争权，帝王争位，哪怕是个小门小户里头，也一样是充满着勾心斗角，不休不止的争斗。就连我也是一样，生下来学会的事情便是去争，去斗！”话落，她似自嘲一般摇了摇头。

南宫瑾看向她：“你说的没有错，身在皇家，不斗不争就只有死路一条。有时候是身不由己。”

“嗯。”楚轻玥点头。

看着街上繁华，楚轻玥又道：“其实，穆胧月的选择没有错，若是换做我，我也一样会选择带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远离争斗和权谋。从前我与她仇恨也算不得多大，不想她难产时我帮她一把，她回报的东西远不止那份人情。这算不算是缘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或许她不是要回报你什么，而是她认清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和重视的东西是什么，而你恰好将这些东西都给了她，她自然也要回报给你才是。而她回报给你的那些东西又恰好在她看来是不重要的，或许是没有她所重视的东西那么重要。这便是人与人的不同了。”

“唉，南宫，我竟不知你这么会说道理，倒很有几分禅师的味道。”

“哪里哪里。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往后多来找我说说话也就是了。”

楚轻玥笑着照他肩膀捶了一捶。

南宫瑾笑着受下。

两人坐了许久，不知是何时，楚轻玥醒来，发觉自己正靠在南宫瑾怀中，不由得揉揉眼，道：“我怎么睡着了，你也是，都不喊醒我。”

“他倒是敢！”一听这声音，楚轻玥原本十分的睡意也去了九分。

“阿，阿璃？”

“你以为是谁？”长孙璃落挑眉。

“不是，不是南宫么？”她顿了顿，仍旧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怎么，你很想是他？”长孙璃落眉再挑，唇边冷笑更甚。

“没，没有，怎么可能。”深谙这只大妖怪的性子，楚轻玥自然是要顺着毛捋，若是一不小心逆了他的毛，发起狂来又是为祸人间的一桩事。

“我以为是他。”

“他倒是想得美！你睡过去不久，本宫也处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了，赶忙过来看你，哪知你竟然堂而皇之的就在那个男人怀里睡了过去！一看就知南宫竖子将你照顾不好，这么冷的天，你睡过去竟连件衣裳也舍不得给你裹上，叫他将你松开，他还不肯，非逼着本宫出手！”长孙璃落说得咬牙切齿，楚轻玥自然能听清他咬牙切齿的意思。

想着，楚轻玥又伸手去摸他的手，触手时冷得厉害，这会儿换做楚轻玥咬牙切齿道：“咱俩的婚约还做不得数，你要是冻出个什么毛病来，指不定我就尚了德王府世子！”

“你敢！”长孙璃落磨牙。

“你大可以试试！”楚轻玥将头一仰。

天色渐黑，路上倒是少了不少人，青油布包着的马车缓缓自墨玉斋门口驶向城门口。

楚轻玥见马车驶出，轻声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长孙璃落将她抱在怀中，宽大衣衫裹着她，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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