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别乞诺敏 (1/2)

这么些年轻女子骑着马走过来，七斤就算脸皮再厚也开始不好意思，他捂着屁股就往王二身后躲，但哪儿躲得过去。那群女子见二人穿成这样，都忍不住大笑，一时银铃般的笑声倒是响彻湖边。

这群女子头前一骑穿金戴银，打扮气质明显是贵人模样，其他女子看样子都是她的丫鬟仆妇一类。这带头的女子王二、七斤在湖里和人对峙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应该是后来赶到，吩咐人群避开让两人上岸的命令理应也是她发出的。

这女子刚才也是笑的浑身发抖，这会强忍住笑容，提马上前，用稍微带点异族口音的汉话问道：“汝为何人，来自何方？到我海罕有何贵干？”王二听这贵女说话都惊了，我儒家文化难道德被八方都到这个程度啦？地处如此荒远的一个胡人部落女子都能操的一口文言，说这么文气的话。那必须得拿出我煌煌天国正宗儒家气质回应呀。

王二躬身一个长揖，回道：“小生王立恒，长安秀才，主仆二人自西宁来此探望一位长辈，路遇兵匪，不得已遁入深山，今日才从山中走出来，到得贵地，还请多多关照。”

王二的礼仪做得十足，说话也挺得体，不过配着他那身四处漏风的衣服就显得怪异十足，比如他这躬身一揖，半条光腿就漏出来，小风一吹，浑身的布条子飘得哗哗的。那贵女听王二话说得客气，倒是“咦”的一声，急忙下马，学着汉地礼仪别别扭扭做了个万福，笑着说道：“未曾想竟是位才子大驾光临，好年轻的秀才，我以为秀才都得是我家老师那样的老头子呢。”

两下里这么一打问，王二才知道，原来这女子就是他们这次要来找的海罕卫酋长之女诺敏，海罕卫整个部落原来自北胡，在此落户也有两三百年了，胡人将部落酋长的女儿习惯成为别乞，翻译过来也就是“公主”的意思。诺敏性格爽利，浓眉大眼的长得相当不差，这会知道王二他们来寻得就是她的老师，自然大包大揽，邀王二他们一起回返部落聚居之地。

诺敏带来的下女中，有一两个也能凑合着说两句汉话，七斤趁着王二和诺敏说话的功夫，已经迅速打听清楚了刚才她们对二人怒目以对的原因。原来，这个小湖平日里是专供诺敏洗浴的场所，部落里其他人等，尤其是男子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突然见两名陌生男子下了水，没提上来打一顿算是轻的了。说起来，北胡之人不论男女，其实也不爱洗澡，一是所居之地往往常年高寒没条件，二是身上常年不洗澡形成的油脂和污垢其实具有一定的御寒能力。诺敏从小爱慕汉学、汉地，因而洗澡算比较勤的，在部落里算是个另类。

诺敏带着大群仆妇今天来这里本来也是准备洗澡的，这会就和王二商量，请二人等一下，她就派人回部落去，先取些衣服给他们换上，省得两人衣不遮体没法见人，趁着这功夫她也就把澡洗了。王二和七斤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两人为了避嫌，自动转到那个小山丘之后躲着等待。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回去取衣服的下人就回来了，不仅带来了衣服，还给王二和七斤带回来两匹马。两人赶紧换衣服，惊喜的发现衣服竟然是汉人式样，一问之下，原来下人回去直接就去借了诺敏那位汉语老师的衣服，王二心里蛮感激的，觉得都说胡人粗蛮，其实人家待客不仅热情，做起事来也挺细心的。

诺敏这会澡也洗完了，一群人簇拥着开始往回走。七斤看着这大群胡女骑在马上英姿矫健，和中原女子弱不禁风的行状天差万别，好奇的要命，在队伍里就开始和人乱搭讪。这些胡女性格全都热情外向，没一会就和七斤打成一片，嘻嘻哈哈说笑不停，也不知语言不通七斤都和人家怎么交流的。

约莫行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达了海罕部落目前驻跸之所。前面提过，海罕卫虽然名称上是个卫指挥所，但实际上形同自治，朝廷向来实行的是羁縻之策，只要部落承认朝廷的中央管辖职权，同时接受朝廷名义上的任命就可以了，其他大小事宜，朝廷是根本不管的，实际上也管不了。海罕部落直接控制的人口目前大约有五六万帐二十多万口人，控弦之士凑吧凑吧也能堆出来十万，说起来倒是青塘地域的豪雄之一。

海罕卫的先辈自几百年前从北地迁徙来此后，就驱逐了当时占据此处的蕃人，后来甚至控制了周边不少蕃人部落作为附属。海罕卫的辖地东西长约五六百里，南北长约三四百里，基本上都是水草丰美之地，比周边其他几个卫辖地里一半以上都是沼泽盐碱地或者隔壁强多了，这也使得海罕卫近些年人口、牲畜大增，周边部落皆不能抗，在青塘西部已经形同一国。

海罕卫虽然强大，但是还是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习惯，随着牲畜追逐草场每年不断迁徙。目前王帐所驻草场正是过冬前最后一片绿地，随着严冬的即将来临，部落正在全力准备过冬所需的肉食、盐巴、干草、牛粪等物资。一个月后，大雪就会随时降临，部落与外界的联系会随时断绝，整个青塘都会静静地保持不动等待来年春天温暖的阳光来临了。

来到王帐驻跸之地，王二发现这里四周星星点点围居了大约上万顶帐篷，而越靠近王帐，帐篷就越大越豪华。王二还想着按照常规礼节，得先去拜访一下此地主人，就是部落酋长、朝廷钦封的海罕卫都指挥使、诺敏的父亲乌塔，至于人家见不见他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