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忍冬 (1/2)

一个月后，叶敬的病已经痊愈，但没有和沈翊再分房，大约是出了落水的事情，或者说是沈翊当面顶撞了妤夫人后，妤夫人就变得有些落寞了，不太管毓雪院的事，整日里吃斋念佛，倒是清净了许多。

也因着沈夫人的离家出走，沈宗腾也消停了许多，对叶敬虽还颇有微词，可毕竟不再用激进的法子，把叶敬叫到沉勤院训一顿，便放回去了。

当然，对于长辈们的宽容和让步，叶敬让沈翊多抽空去陪陪妤夫人和沈公，毕竟沈翊是他们唯一的后辈，后辈们要做的孝顺敬爱，还是要妥帖地做好。

内宅安宁，沈翊便一门心思全扑在外面，沈家经历绝代风华的事，更加注重人事管理和程序细节，用周睿之的话来评价沈家：“我早说了，如果不一次击垮沈家，再想第二次，就要比第一次难上十倍。现在的明园，严得像铜墙铁壁一样，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周睿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有种赞赏和骄傲，只有贵平知道，那是对沈翊的夸赞。

而今日，沈翊提前说好了，要给叶敬弹琴，是她之前夸下海口又答应了的，铿锵霸气的《广陵散》。

叮叮咚咚的几声琴响，沈翊拨弄了好一会，也不见弹成一首曲子，她涩羞一笑，道：“手生了，好些时日不摸琴了，都快忘记了。”

“不急，慢慢来。”叶敬好脾气地等。

大约叶敬不是个苛刻的人，沈翊试弹了几个音符后，便开始十指翻飞，一曲沉而卓然的《广陵散》如行云流水般，从她指尖溢出。

叶敬除了听曲，眼睛却在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翊，沈翊认真专注的模样，跟她平日里在书房工作的样子有些像，但又不一样，大约寄情于指尖，那种表达的流畅和欢快吧。

待到高昂处，印明进来，似乎是有事，可看到他二人一个弹琴一个听曲，又忍着没出声打扰，可他太过于着急，脸上的神情和偶尔捏合的双手，完全曝露了他的焦虑。

突然一声尖锐的断裂之音，琴弦竟然被沈翊弹断，吓得沈翊心里一突，叶敬也是一怔，连印明都是一愣。

须臾的沉静之后，沈翊指着印明道：“如果你的事不着急，害我断弦，今日我非肖你不可。”

印明苦笑了一声，点头哈腰，可眼睛里的焦急却是骗不了人的。

叶敬见印明一直隐着不说话，像是等沈翊移步，心下也是明白恐怕是不方便在他面前说，便帮着催促沈翊道：“快去，等琴修好了，你什么时候弹给我听，都可以。”

这看似平常又觉得来日方长的事，在世事无常之下，显得那么脆弱，而叶敬这一等便等了几年。

来到书房，沈翊问印明：“说罢，什么事，如果不是死人着火的事，我当真要罚你。”

印明关了门，一言不发噗通一声跪在沈翊的面前，沈翊一愣，一脸古怪道：“你这是怎么了？做错事了？”

印明躬身揖手，“大小姐，救救忍冬吧，求求你救救忍冬吧。”

印明声色并茂，一向也算沉稳的他如非遇到紧急万分的事，必定不会如此慌张。

提及忍冬，沈翊前些日子还一直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把忍冬给弄回来，可这段时间，柔静十分乖巧卖力，沈翊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这事便这么给搁了下来。

如今怎的出事了，还要她来救？沈翊沉声道：“你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印明缓了缓，才说出事情的始末，沈家选婿时严华串通沈翊身边的丫鬟忍冬，犯了家规，忍冬被发配沈家后院，干最苦最累的活。虽然暗里有印明照应着，可印明毕竟是外院的人，对内院中的一些事也是爱莫能及。

等他今日发现忍冬不对，人已是昏迷两日了，屋里的人说忍冬已经连续低热，前天才起不了床，管事的说不让请大夫，说她本来就是犯错被罚进来，又是笨手笨脚的，就罚她自生自灭。

忍冬洗衣服时，不小心弄烂了大小姐的衣裙，被管事的浇了个透心凉，不给饭吃一直洗到半夜，才允许回房，之后便一直低热，直到前天卧床不起。

“那现在请大夫了吗？”沈翊问，忍冬性子一向强悍，能落到今日这副田地，可见事情并不简单。不仅仅她是从毓雪院出来的，就是卖着印明的面子，一般人不敢对她这样。

“请了，已经开了药，可大夫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然就......就......”印明两只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他多日不见忍冬，想着去见她，恐怕忍冬也熬不过这劫。

看印明这样，忍冬的情况实际可能更糟，沈翊的手敲在桌面上，对印明说：“说吧，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印明抬首看了眼沈翊，寻思了须臾，才说：“我救得了忍冬一时，却没有办法保证我走了之后，没人对她下黑手。我毕竟是外院的人，对内院中的人和事，根本就没办法插手。”

果然，要人要置忍冬于死地，可谁那么大的胆子？又为何？

“你是第一天跟我做事的吗？要我猜你的心思？”沈翊沉着一张脸说。

印明赶忙揖手：“实在是我无凭无据，又没调查，只是猜测。”

沈翊示意他继续，印明道：“忍冬跟我说过，去年新来的小月因着机灵，很快便管着洗衣房里的几人，可她总在找忍冬的错处，忍冬一再忍让，也据理力争地吵过几次，可依旧没用。忍冬说跟她无冤无仇，也处处让着她，可小月总是非难，那便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