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明月叹 (2/2)

小姑娘眼儿渐眯，呼吸声放缓，浅浅的，却又绵长悠远。

暑气逼人，小孩儿的身体热乎乎的，胸口衣襟黏黏糊糊，他却舍不得放开。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乖巧熟睡的脸庞，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今日窗外的萤火格外多，格外亮，可以媲美天上闪烁的星子。月华在寂夜中静静浮动，勾得清风贪恋，徐徐吹来，曳起帷幔翩翩起舞。

岁月如此，恰恰好。

翌日清晨，太阳升得格外早。

夜里喊着早起的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翻了个身，圆滚滚的小肚皮便露在了外头，甜蜜的一起一伏。

季鹰竖起小人儿，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轻轻晃了一下，“苗苗，再睡下去，可就当不成小仙女了。”

苗苗揉揉眼睛，半眯半睁的，将醒未醒，胡乱地张开小胳膊，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奶声奶气道：“我醒啦！小仙女，要当的。”

季鹰轻笑一声，替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换上嬷子们备好的荷绿裙衫，有模有样地编了条小小的辫儿。又召唤墙角的黑蛇缩回筷子大小，藏于软软的发间。

今日，他不能陪伴在小姑娘的身侧，心里头总是放不下。

好半晌后，他从桌上一排全新的大糖塑里挑了两只，牵起小小手，朝着同一条街道的某间小院走去。

一名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赤着胳膊的汉子开了门。

苗苗眼儿弯弯，嘴角弯弯，笑得像个小太阳，“西铭哥哥，早上好！”

赤膊汉子蹲下身，咧出一口大白牙，“哎呀，是苗苗啊，早上好！是来找舒寒的吗？”

苗苗点头：“嗯！找舒寒哥哥！我来找他学习……嗯……学习当小仙女！”

陆西铭噗嗤笑出了声，转头扯了一嗓子，喊道：“陆舒寒！快出来！”

片刻后，昨夜传话的小男孩缓缓走了出来，他有点腼腆，还有点害羞，细声细气地问了声好。

苗苗开心地递过一只糖塑，与她的小伙伴一同分享。

陆舒寒红着脸接过糖塑，又瞅了眼苗苗的哥哥，悄mī_mī躲到了自家哥哥的身后，遮住半个身子，单单露出一只眼睛。

陆西铭二话不说，伸长胳膊，干脆利落地拎起亲弟弟，“都见过多少次了，还害羞啊？应该说什么？”

陆舒寒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低垂着脑袋，耳根子都红透了，磕磕绊绊道：“谢、谢谢……苗苗妹妹……”

陆西铭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无奈放下小男孩，轻轻推了一把，“带着苗苗进院玩去吧。”

苗苗回过身，搂住季鹰的大腿，舍不得地蹭了两蹭，仰头糯糯道：“哥哥，我会想你的~记得早点来接我呀！”

季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底荡漾着温柔宠溺，“去吧。”

两个小不点这才肩并着肩，小碎步哒哒哒，朝里走去。

直到看不见身影，季鹰才收回目光，对着陆西铭施礼道谢。

赤膊汉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笑道：“没什么可谢的！我家孩子性子内向，苗苗来了倒能陪陪他。”

城郊，一胖一瘦两名青年步履匆匆。

胖的那个一脸痛苦绝望，“师弟啊，咱们都寻了半个来月了，还继续呀？这种事，要靠缘分，哪能靠算卦呢……”

“你知道个屁！”瘦的那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固执己见，“才不可能是骗子！我可是找天道宗门人算的！花了大价钱的！他们算卦准得很！”

“我的亲师弟喂！丢失的神剑哪里那么好找，若是算个卦便能寻着，峰主们哪还会耽搁这么久！再说了，你那卦，也不定是天道宗算的，可能是骗子打着幌子蒙你的，我们还是早早回宗门去吧，啊？”胖个儿一路走一路念叨。

瘦个儿忍无可忍，撇了撇嘴角，加快脚步，“要回你回！反正我不回！没找着那剑，我死也不回！哼！”

胖个儿好脾气，笑了笑，“可是师弟，我们都寻了这么些时日，盘缠都要花没了，撑不了多久了……”

瘦个儿高高扬起下巴，“我知道，昨天去看悬赏榜，我都打听好了，这里能猎到五彩锡爪鸡！看我的，今天把这块儿的五彩锡爪鸡一网打尽，还愁没有银子继续寻剑吗？”

胖个儿幽幽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呢？这可是自个儿的亲师弟，随他去吧。

好巧不巧，这一段对话正好落入了附近季鹰的耳中。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那瘦个儿剑修，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