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涟漪 (1/2)

次日，周瑞家的因之前得了薛姨妈不少恩惠，便打发人悄悄来到梨香院将此事告知。

梨香院起初自然不能知道里面的事故，早起宝钗正在与薛姨妈家常，一色半新不旧的衣裳，越发显得她本人眉分翠羽，眼含秋水，明艳不可方物。

她将丝线慢慢的挑出颜色来，口中只道：“妈太急了些，才不过几天，满家子都知道了这金玉之事，又说是莺儿说的，只怕老太太知道了多心。”

“我的儿，哪里是我吩咐的，想是此事稀罕，宝玉又是老太太心爱的，才传的快了些。”

宝钗点头道：“如此也罢了。妈很该再买几个丫头进来，不然我身边只一个莺儿，瞧着也不像。且她说了这些话出来，咱们家规矩也该罚一回，这些日子别叫她跟着我了，且只叫文杏跟着我吧。”

“很是，总不能叫人小瞧了去。林丫头我们不去比她，只不能叫你连贾家庶出的女儿也不如。”薛姨妈这样说着，宝钗却有些发酸：她自为人品模样，凡见过人等无人能及。及至贾家，见了姊妹，觉得都是俊秀聪颖的人物，虽较自己差些，也可为伴。

偏有黛玉叫她心焦，生的绝色不说，身份之贵重叫人望尘莫及。连着父母兄长又一应疼爱，宫里又有大靠山，待人那样冷淡淡的，却只让人说她尊重。宝玉更是将她视若天人般，心里怎能不酸楚。自家容貌本事比黛玉也不差什么，若是家世出众，只怕连皇后都做得。

母女二人这般闲话，却见一小丫头子进来，将话都说了，因不懂事，连贾政发火的话也都转述了。宝钗只气的眼前发黑，拉着薛姨妈的手说：“妈，便是哥哥错了一点半点，昨日哥哥却是没去上学与他何干，姨夫便这样不给脸，可见是瞧不上我们家，我们还在这里受委屈吗。”

薛姨妈打赏了小丫头，才与女儿握着手哭道：“我苦命的儿，眼见得从老太太起都对你另眼相看，偏你哥哥不省事，闹出些事故来，你姨夫为人最方正，听不得这些，自然要动怒，不是故意给我们没脸的意思。”宝钗心气极高，但见母亲摆明了是不愿从荣国府出去的，便只得忍了。这也是她不知贾母贾政连她一并厌着，这才没有立定主意要搬出去。

这里薛姨妈少不得叫人打点了两份厚厚的礼物，分送了荣宁二府。

贾母这里只是冷笑，因指了王夫人体弱一事，索性只叫邢夫人教导着王熙凤李纨一同管家，叫王夫人好生歇着。

王夫人得了这一场不是，回去便真病倒了，也恼了，不肯叫薛家来看。贾母那里更是明白传话下去，宝玉吓着了，不见外客。自然也是说着薛家，家里下人虽不至于怠慢了去，但见主子如此，自然不如从前周到热络。言语间也都改了风向，只说薛家想攀高望上做宝二奶奶，也不瞧瞧自家出息与否。

宝钗从来是个聪明敏锐的，如此哪能不知道王夫人迁怒，又偶然听见家下人议论，竟也气病了。薛家正好借此关起门来过了些日子，很是愁云惨淡。薛蟠通不知道是自己的过错，仍旧外面赌博吃酒，连□□都沾上了，日日不见人的，薛姨妈也管不了他。

宁国府内，秦钟虽破了头，却只擦破了油皮。只是秦可卿在贾蓉跟前落了一回泪，贾蓉便叫着要拿了金荣来磕头赔罪。宁国府内主子皆是知道秦可卿身份的，小事上也不怠慢，尤氏也不在意往常贾璜之妻的奉承，只叫人说与她，让她侄子来赔不是，足闹得金荣给秦钟磕过头才罢了。

尤氏未免觉得儿媳不饶人了些，背后说与贾珍，贾珍便冷笑道：“你也知道，她何必饶人呢。她但凡说个委屈，咱们家现有吃不完的亏。跟着她来的药茶，可不是礼部侍郎秦家的人，可是宫里放出来的人呢。你只不要管她便完了，见她素日也并不是个轻狂的，若有个万一，再找这么个性情出身的媳妇儿来可不容易。”

尤氏也不敢再说，又提起给二姐退婚一事，贾珍便道：“偏你家这么多花头，再说吧。我如今只忙着料理家学还忙不完呢。只那边宝玉病了，又有秦钟的事在里头，你也该多去走动走动，也是你的孝心。”

尤氏忙应了，又试探道：“听闻老太太不叫亲戚走动探望呢，只说宝玉是着了惊吓。我听着其中倒是薛家的不是。爷也知道，薛姨奶奶毕竟是二太太的亲妹妹，往日我们见了也是当正经长辈客气待的。”

贾珍想起薛蟠来，心内只是冷笑，只从他手里诓出来的，不过月余便有三四千银子。如今宁荣二府仍是豪富，倒也不在意这几千两，可多出来谁不喜欢。贾珍觉得贾蓉委屈了，便全赏了他，搞得贾蓉干劲十足，也不招猫逗狗调戏丫头子，每日全琢磨着诓骗薛蟠呢。

贾珍见了觉得好笑，又细打听了，薛家如今早已不是当年数百万家资的豪富了，处处生意都受损，只怕也只剩个架子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以如今二府，却是看不上薛家没两代底蕴，毫无古玩奇珍，只有的几十万两银子。

尤老娘听着秦可卿之事，又羡慕人家女儿娇生惯养，在婆家也有体面，想着自家两个女儿俱是出落得人上人的模样，怎么肯将人嫁到村庄里去，于是总来与尤氏说话，兼着哭天抹泪。

贾珍是个好色的，心里早将两个姨妹惦记着，只是如今他讲究体面，又有贾琏说：“毕竟是亲戚，沾手了撕掳不开的。大嫂子贤惠，大哥哥也不能两个都娶了来，一个还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