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山里的日子4 (1/2)

万径踪刚走进房间里，就立在大门边驻停了。他用手指“嘭嘭嘭”磕打着木质大门，以吸引里头孩子们的注意。

姚亚耀还以为他会当场训责孩子们几句，结果孩子们集体安静抬头之后，万径踪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

“开饭时间了!红烧肉数量有限，先到吃肉，慢至喝汤!”

于是所有的孩子们，都嘻嘻哈哈地，一窝蜂地飞快涌出了这房间。很快隔壁房间里玩电脑游戏的孩子们，也跑了个一干二净。瞧孩子们去的方向，是餐厅位置。

万径踪走进了房间里，开始收拾残局。例如蹲地上把乱丢的书本，整理放回墙壁两边的大书架上。

地上和各书桌上的胡乱丢弃书本不少，甚至有的被撕开掉页了。被撕开的书，万径踪一旁拿了透明胶纸粘贴好。他神情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不满。

这房间很大，地上散乱不堪的各种书本也很多。姚亚耀见状就进去帮忙了。

姚亚耀把地上和各桌子上的乱弃大小狼毫笔，捡起整理，拿过去角落里的洗手台处洗干净，再分类放回某台子上的大小不等木头笔筒里。

被乱涂乱画的各种宣纸等，能回收再用的分类整理一边放好，一些则只能丢垃圾桶里了。

这边姚亚耀弄完了，万径踪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地板上的乱丢书籍。姚亚耀于是也有样学样，蹲地上捡书，按书籍分类放入两边墙壁上，各种书架上去。

万径踪忽然说道：“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猜你一定是想说，这些孩子们为何不好好看书，却只顾玩游戏？这样子是不对滴，是吧？”

他脸上浮起了一个奇怪笑容：“我猜你也许还会说，知识改变命运，大山里的孩子只有努力看书学习，将来才能走出大山，实现人生崇高理想之类的吧？”

这房间里再无其他人了，这番话当然是说给姚亚耀听的。姚亚耀于是随口回答：

“是大概有这么一个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

万径踪很认真地摇摇头，说：

“不，你错了!这些书都是大毒草，不适合孩子们看的。他们还是玩游戏比较好一点!”

姚亚耀顿时有点表情呆滞，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地板上的各种书本，图册啥的，大多是《十万个为什么》，《青少年科学》，《走进大自然》，《海洋王国》，以及介绍动物植物的各种科普画册，最是适合孩子们观看了。

可是到了万径踪的嘴巴里，怎么就忽然变成“大毒草”了？!

万径踪当然看到了姚亚耀脸上的诧异震惊表情。他淡淡一笑，眼神里似乎带着淡淡的幽怨表情。他说：

“一个人书若读多了，通常就会自动形成某种独特人生观，例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我说的对不？”

这话当然没毛病。于是姚亚耀只有点头。

万径踪继续说道，“读书人的通常弊病，终身性质的，大概是这样子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换言之，读书人通常都有家国情怀。他们会经常关注国事社会事天下事，然后各种患得患失，有心无力，进退皆忧。也许还会楸心纠结，始终难以释怀，于是一辈子都过得不怎么快乐。”

姚亚耀听得有点呆愣：“这番话说的好象也没错。。。”

万径踪淡淡一笑，“孩子们若不多读书，他们就不会中了，这个#一辈子不快乐#的终身诅咒。。。不读书的话，他们就会始终驻留在大山里，一辈子只和老天爷打交道，只看老天爷的脸色过平常日子。。。这样子偏安一隅，乐不思蜀的，其实也是挺好滴。。。何必走出去大山之外，自找苦吃呢？!”

“走出去大山之外，不外也是铁定折腰事权贵当门客，每天点头哈腰地，仰看权贵们的阴晴脸色过日子。可能还是苦日子过得居多。。。例如花费一辈子的精力，也许就只换来一套城里的蜗牛房。。。相比之下，留大山里只看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一辈子也许会过得，更幸福简单快乐一点。”

“这房间里的书虽然很多，但基本是给孩子们当玩具用的。。。这里没人会要求孩子们每天必须读书的。他们爱看不看，自己拉倒拿主意。”

说完这番话的功夫，地上的被丢弃书本，都已经被两人整理得差不多了。

万径踪拍拍手就自顾离开了，只留下姚亚耀风中凌乱中。

两人的第一次对话交手，姚亚耀承认自己完败了!

姚亚耀当然也不是缺乏相应辩论论据。作为博览群书的学霸，他脑海里至少已经瞬间找到，五六种“引经论典”的应对论据。

只是，刚才他观察当场，看到了很多孩子们的脸上灿烂阳光笑容之后，他忽然觉得，孩子们的童年，果然还是简单快乐一点为好。小小年纪每天往脑海里，胡塞各种复杂知识，也许将来不一定用处很大的。

例如这个国家，城市里孩子们的近视率，据说高达75以上。可是这些童年天天刻苦，书不离手的孩子们长大之后，至今也没看到几个，有能力拿得到例如诺北尔奖这样的公认成就。

万径踪刚才的一番话，让姚亚耀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楞严一笑》：

“此事楞严尝露布，梅花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蝶梦南华方栩栩，珽珽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

所谓